【导语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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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4年10月1日,在北京天安门广场举行了国庆35周年的盛大阅兵庆典,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检阅了受阅部队。
就在阅兵的前一天,即9月30日,中央军委副主席杨尚昆要求总参谋部将研究的裁军方案上报,并呈报邓小平。此方案是在广泛征求部队意见的基础上,从裁军30万、50万和70万三种方案中选优,最终选定裁军50万的方案。
出人预料的是,1984年11月1日阅兵结束后一个月,邓小平在中央军委座谈会上出人意料地伸出一个手指头:全军裁减员额100万!
此时,世界在冷战,两个超级大国苏联、美国在进行军备竞赛,中国却单方面实行百万大裁军计划,震惊了世界。
裁军100万,意味着当时中国400万军队将有25%的人员脱下军装,离开军营。
我军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变革终于到来了。
文革后期解放军总员额达610万人 ,邓小平将军队存在问题概括为“肿、散、骄、奢、惰”
文革后期,解放军的总员额达到610万人,为我军历史上的最高峰。全军拥有11个大军区,还有海军、空军以及炮兵、第二炮兵、装甲兵、工程兵、通信兵、铁道兵、防化兵等诸多兵种。保持如此庞大的武装力量,这是与当时我国所处的国际环境和国内形势分不开的。
20世纪60年代,苏联在中苏边境和中蒙边境陈兵百万,中苏关系一直在战争边缘,处于“盘马弯弓箭不发”的临战状态。文革后期我国军队的员额相当于美军的两倍,和苏军的人数相当。而军费开支仅占同期美军军费的2%,不及苏联军费的零头。
文革期间,部队还承担着社会管理职能。在全国范围内,军队领导干部兼任地方党委负责人的达到了70%,兼任县以上革命委员会领导职务的有4.9万人。
当时军队编制级别普遍比较高,各级机关机构重叠,机关内部部门繁杂,尤其是解放军三总部和各大军区军兵种的机关单位人员臃肿。那时还尚未实行领导干部退休制,很多高级干部是老红军,已近古稀但仍居高级领导岗位,其中最大的一个军区领导班子有70多人。
野战部队的人员也很臃肿。有的团配备一个团长,两个政委,还有七八个副团长、副政委,副参谋长多达十几个人。
庞大的军队员额和长期的临战准备状态,消耗了国家大量的财力、物力。那时中国一年的军费大约200亿元,占国家财政支出的15%左右。而有限的军费预算,又大部分用于“人头费”。
当时发达国家的军队已经开启了小型化、多兵种、空地联合的现代战术模式,而中国军队则还保留着解放初期大规模兵团作战的传统战术模式。加上落后的武器装备,已经无法适应现代国防的需要。
在此情形下,1973年3月邓小平第二次复出,在周恩来总理病重期间主持中央工作,就此开始大刀阔斧地主持军队整顿改革,探索富国强军之路。
1974年4月,邓小平代表中国政府首赴美国纽约参加联合国大会。他利用周末时间,怀着对中国前途的思考,悄悄去参观了华尔街,亲自考察了美国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国防实力背后的推动力。邓小平亲身感受了美国经济建设的成就,他深刻认识到:国家的安全保障最终取决于国家的经济实力。在百业待举的当前,国家经济建设是大局,必须硬着头皮把经济搞上去,一切要服从这个大局。“大局好起来了,国力大大增强了,再搞一点原子弹、氢弹,更新一些装备,空中的也好,海上的也好,陆上的也好,到那个时候就容易了。”
从联合国大会回国后,邓小平就在治理经济和整顿军队两方面同时发力,精简部队冗员的“消肿”行动也由此拉开了序幕。
1975年1月25日,在出任中央军委副主席兼总参谋长仅20天内,邓小平第一次对部队提出精简整编。7月14日,在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他进一步强调,军队存在的问题可以概括为“肿、散、骄、奢、惰”5个字,而问题的解决要从“消肿”切入。
邓小平设想压缩军队员额160万,其中压缩干部50万人,达到这两项指标,军队就基本上达到了“消肿”的目的。然而,由于1976年“反击右倾翻案风”,邓小平第三次被打倒,军队最终只裁减了80万人,“消肿”的设想没有完全实现。
1977年邓小平复出,实施了3次裁员,军队员额压缩到400万人
1977年邓小平第三次复出。他延续1975年的方针,先后在1978年、1980年和1982年对军队实施了3次裁减员额的“消肿”行动。在1977年底召开的军委全体会议上,通过了《关于部队编制体制的调整方案》,要求部队按确定的编制定额进行精简。
这时候,邓小平已经对解决军队“肿”的问题有了进一步的考虑。裁军是必要的,但是,裁多少?怎么裁?需要研究和论证。
1981年9月,邓小平观看了人民解放军在张家口地区举行的军事演习。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规模最大、投入兵力最多的一场诸军兵种实兵实弹演习,代表了当时中国军队的最高水平。演习很成功,但中国军队的总体情况却不容乐观,许多部队还处于骡马化阶段,即使装备比较先进的部队,也只是接近了摩托化,与发达国家军队差距十分明显。邓小平一边观看演习,一边思考我军建设。演习结束时,他发表了重要讲话,提出,必须把我军建设成为一支强大的现代化、正规化的革命军队。我们一定要在国民经济不断发展的基础上,改善武器装备,加速国防现代化。
1982年,经过充分论证,中央军委决定裁撤、调整军兵种。将铁道兵和基建工程兵取消建制,划归地方;炮兵、装甲兵和工程兵等陆军兵种各自缩编为总参谋部下属的二级部,降为军级单位。这次整编过后,将裁减部队员额120万人。
铁道兵是在解放战争时期组建的战功显赫的光荣部队,对于突然被裁撤,官兵一时接受不了。铁道兵军以上干部在关于撤销建制的专题讨论会上一致认为,根据战时以及平时担负的任务,铁道兵应予保留,但要减人。同时提出了铁道兵与铁路工程局合并的方案,并以铁道兵党委集体意见呈报军委。军委也有领导向邓小平委婉建议:把铁道兵的部队转入各大军区,每个大军区接受一个师。
针对这些意见和建议,邓小平坚决地表示,不留一兵一卒。并强调说,“头头不通调头头”,对于那些有抵触情绪的领导干部予以调离。
邓小平顶住各方面的压力,使军兵种的调整和裁撤得以持续推进。到1984年,军队总员额缩编为400万人,但是这个规模依然不堪重负。
邓小平敏锐洞察世界局势变化,作出了“世界大战是可以避免或延缓的”著名论断
20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,美苏两强争夺世界霸权的斗争渗透到世界的每个角落。苏联自中苏两党决裂后,一直对我国采取敌对政策,在中苏、中蒙边境陈兵百万,还部署了大量最新军事装备,做好了打常规战争和核战争的准备,试图采取高压政策迫使我国屈服。珍宝岛冲突爆发后,苏联对我国的侵略战争可谓一触即发。为此,1969年党的“九大”会议要求全党、全军和全国人民要有“大打、早打、打常规战,甚至打核大战”的思想准备。
中苏关系的恶化为中美关系改善提供了契机。此时,在美苏争霸中处于劣势的美国,深深陷入越南战场的泥潭,迫切希望改善中美关系,我国也希望改善所处的国际环境。1972年尼克松访问中国,1979年1月1日中美两国建交,27天后,时任中国国务院副总理的邓小平访问美国,开启了新中国领导人对美国的“破冰之旅”。从此,来自美国的安全威胁骤然下降。
邓小平作出的另一项关于我国安全的重大决定,是1979年2月17日发动对越自卫反击战,解放军在短时间内占领了越南北部20余个重要城市和县镇,取得胜利后主动从越南撤回。这场战争,试探了苏联的底线,我军高层判断苏联不敢轻易发动对华侵略战争。
1979年12月28日晨,苏联出兵阿富汗,震动了全世界。中国军队高层经过深入研判认为,以苏军的力量,不可能同时打两场战争,阿富汗战场对苏军是一个无尽的泥潭。
邓小平还深刻地洞察到,世界上只有美国和苏联两个国家有资格打世界大战。但是,以美、苏两国为主的世界两大军事集团北约和华约,长期进行军备竞赛,都拥有足以摧毁对方甚至整个地球的庞大的核武器库,但是面对两败俱伤的结局和巨大的国际压力,谁也不敢贸然动手。同时,以第三世界为主的世界和平力量在增长。由此,邓小平得出结论:“在较长时间内不发生大规模的世界战争是有可能的,维护世界和平是有希望的。”并果敢地提出,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,世界大战是可以避免或延缓的。
裁军100万,邓小平说:“这是个得罪人的事情,我来得罪吧!”
1984年11月1日,邓小平在中央军委关于部队精简整编的座谈会上表达了裁军100万的战略决心。他幽默地说:“从哪里讲起呢……从这次国庆阅兵讲起吧!这次阅兵是不错的,国际国内反映都很好。最近有位国际友人讲,非常好。”顿了片刻,他说:“我说有个缺陷,就是80岁的人来检阅部队,本身就是个缺陷……”
邓小平分析了当前世界格局以及我国的安全形势,他说:“再减100万,一是必要,二是没有风险。好处多得很!”兵贵精而不贵多,军队战斗力的强弱,不仅取决于数量的多寡,更取决于质量的高低。人民解放军过去“只讲数量,不讲质量。现在改变了,讲质量,讲真正的战斗力。搞少而精的、真正顶用的。”
会后,总参谋部根据邓小平讲话精神,开始调研论证裁军方案。认为,军队“肿”主要体现在各级机关,机关干部中副职过多,每个军区有十几名或几十名领导,甚至还有“团职保密员”“营级打字员”等等。而当时世界主要国家的官兵比例是:苏联1∶4.65;联邦德国为1∶10;法国为1∶17,中国却是1∶2.45。
邓小平选择以三总部为突破口。他一针见血地指出:现在不是“肿”在作战部队,而是“肿”在各级领导机关。因此,与其说是“精兵”,不如说是“精官”。他坦率地说:“这是个得罪人的事情!我来得罪吧!不把这个矛盾留给新的军委主席。”在拟制1985年整编方案时,他把精简三总部机关作为首要原则。邓小平还说,“总部机关要那么大干什么,机关大了部门多了,扯皮的事情增多,工作效率就低。三总部搞那么多副职干什么?好多事情依靠部门来做嘛。副职多了,就官僚主义泛滥。”
1985年的精简整编,主要采取“撤、并、降、交、改、理”等办法。“撤”,就是成建制地撤部队;“并”,主要是合并机构,像大军区合并、院校合并等;“降”,即降低机构等级,压缩规模;“交”,即把本来属于政府职能但由部队管理的工作和部队部门,交给国家和地方政府有关部门;“改”,即对部队内部一些保障单位实行企业化管理、部分干部职务改用士官或士兵;“理”,则是协调理顺各方面的关系。上述改革体制办法,既可达到减人消“肿”的目的,又可革除旧体制的弊端,促进军队体制编制的科学合理。
当时,全军编制11个军区,分别为北京、沈阳、济南、武汉、南京、广州、福州、昆明、成都、兰州和乌鲁木齐。总参谋部经过充分论证,提交军委的方案是,保留七大军区,撤销4个军区。乌鲁木齐军区合并至兰州军区,福州军区合并至南京军区,武汉军区合并至济南军区和广州军区,成都军区合并至昆明军区。
军区合并方案上报中央军委后,工作组又进行了反复论证,认为昆明军区合并到成都军区更为合适,因为成都军区距离西藏最近、最便利,几十年来一直承担着保卫西藏、作为西藏战略后方的重任。而且成都又是西南地区经济和文化的中心,历代军事重地,交通发达,人口众多,物产丰富。军区指挥机关如果设在昆明,战略纵深比较短,一旦有情况,不利于部队的机动和调动。于是向军委提出“成昆合并,定点成都”的补充方案,很快被军委采纳了。
面对整编,解放军交出了令党和人民满意的答卷
1985年6月4日,中央军委召开扩大会议,公布裁军的具体方案并进行工作部署,邓小平发表了重要讲话。他意味深长地说:“我们要忍耐几年。到本世纪末我们肯定会超过经济翻两番的目标,到那个时候我们经济力量强了,就可以拿出比较多的钱来更新装备。”
裁军100万人,约占当时中国军队人数的1/4,对中国军队来说是一次从上到下、从里到外的“立体振荡”,是对一个庞大的机制实施脱胎换骨的大手术。
昆明军区的前身是第二野战军,是解放战争时期刘、邓大军的主力部队。当时昆明军区正担负着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任务,处于特殊时期。昆明军区司令员张铚秀、政委谢振华在此次会议前对于裁减昆明军区没有任何思想准备,还带来了接收成都军区的全套方案。
撤销昆明军区这个方案公布后,昆明军区领导没有任何怨言,立即召开党委会,服从中央军委决定,部署安排整编工作,于8月30日停止了办公。在昆明军区最后的日子里,司令员张铚秀到云南边境麻栗坡烈士陵园,向1979年以来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年轻战士们亲手敬献了花圈,挽联上写着“为国捐躯的烈士们永垂不朽——你们的司令员、战友张铚秀”。
被撤销的福州军区,有些干部请求司令员江拥辉找中央军委首长,建议不要撤销福州军区。江拥辉语重心长地劝大家:“百万大裁军是党中央、中央军委作出的英明决策,我们必须无条件服从。”
具体负责此次大裁军的是副总参谋长何正文,被誉为裁军的“主刀人”。他积极响应军委号召,以身作则,不仅自己在这次整编中主动要求退休,还动员自己在部队的4个子女脱下军装,转业到地方工作。
对全军来说,几乎每一个人都面临着进、退、去、留的选择和被选择,几乎每一个军人家庭的利益都会受到触动。一夜之间,人民军队有60万干部被列为“编外”,陆军部队的建制单位有1/4要撤销,其中包括那些有着几十年光荣历史,立过赫赫战功的部队。广大官兵坚决服从和执行精简整编方案,在个人名利得失面前,向党和人民上交了一份合格答卷。
经过1985年的大裁军,中央军委所属的总参、总政、总后三总部机关的人员精简了一半;11个大军区精简合并为7个;军级以上单位裁掉31个,师、团级单位撤销4054个;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、政治学院、后勤学院合并为国防大学。各县、市人民武装部不再归军分区管辖,改为地方建制,干部和战士退出现役;军队内部管理的76种干部职务改为由士兵担任,官兵的比例达到1∶3.3。同时,从1985年起,3年内有60万干部退出现役。
三总部、大军区、军兵种的领导班子按照革命化、年轻化、知识化、专业化的方针调整配备。调整后的三总部领导班子的人数比原来减少23.8%,大军区领导班子的人数比原来减少一半。平均年龄由原来的64.9岁下降到56.7岁,每个班子中都有40岁、50岁、60岁左右的干部,形成了合理的梯次结构年龄。知识结构也进一步改善,60%的干部具有大专以上文化程度,75%的干部经过院校培训。
1987年4月4日,在中外记者招待会上,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徐信宣布:“中国人民解放军精简整编的任务已基本完成!裁减员额100万后,军队的总定额为300万!”
裁军的“减法”中有“加法”,解放军走上精兵之路
百万大裁军并非简单的人员裁减,而是通过科学适当的“加法”,实现了军队结构战略性大调整。
邓小平站在世界军事变革的潮头,敏锐捕捉到“现代战争是合成军作战”的重要发展趋势,强调精简主要是减步兵,不是减技术兵种,要有强大的空军,把海军“搞大一点”,“根据军队装备不断改进的情况,搞些合成军、合成师”。
在裁军的同时,重塑均衡协调的军力结构。增设陆军航空兵,加强空军、海军和第二炮兵部队,组建海军舰载机部队,空军部队增加了新机种,第二炮兵组建了新型导弹部队,提高了战斗力。
整编后的陆军编制全部改建为陆军集团军,编入了炮兵、装甲兵和野战工兵部队;充实扩编了通信、防化、运输分队和电子对抗分队;集团军中的技术兵种数量首次超过了步兵。在军一级单位实现多兵种合成作战和训练,为陆军的编制体制改革探索了道路。
对全军军队院校进行改革调整后,院校数量精简12%,人员数量减少了20%。新组建的国防大学重点培养新型军事人才,尤其是联合作战的军事人才。
大裁军结束后,全军恢复实行军衔制。我军在正规化的道路上又迈进了一步。
百万大裁军终结了“大陆军时代”,从陆军“一军独大”到海、陆、空、二炮科学搭配,从单一兵种到合成兵种,从各自为战到体系作战,我军各军兵种比例结构进一步趋向均衡合理。战斗部队比例由57.81%上升为60.18%;陆军部队在加强合成和小型化、轻型化、多样化方面取得新进展;海军、空军、第二炮兵及高技术部队所占比例逐步提高;军队指挥层次减少,指挥机构更加灵便,在精兵、合成、精干、高效上呈现新水平,战斗力实现倍增。
百万大裁军大规模裁减了军队员额,减少了国防开支,使军费的分配结构和投向投量趋于科学合理。军费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从4.26%下降到1.03%;占国家财政支出的比重由9.56%下降到8.80%。
百万大裁军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军队的面貌:从人员素质的历史性飞跃,到编制构成的精干高效;从常规武器的长足发展,到国防尖端技术的重大突破,人民军队朝着机构精干、指挥灵便、装备精良、训练有素、反应快速、行动高效、战斗力强的目标又前进了一大步。
1985年,美苏仍然在进行军备竞赛。而发生在中国的百万大裁军,有力地引导了世界和平潮流,成为世界最具影响力的事件之一。1986年恰逢联合国倡导的“国际和平年”,这年1月,邓小平再次登上美国《时代周刊》的封面,被评为1985年年度人物。